476小說網 > 謝臺姝色 > 第32章 自薦枕席

淺靈一瘸一拐回去的時候,幾個人的嗓子已經喊啞了,陳小娥嘴唇上更是突突地冒出了兩個火癤子。

“你跑去哪兒了?急死娘了!”陳小娥跑過來,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揉了又揉,“腳怎么了?要不要娘背你啊?”

“我沒事。”

她除了衣衫沾了草汁泥印,還有一點血跡,其他看著還好,陳小娥和喬大寶便也松了口氣。

“別停留,往前走走,村莊口應該有接送的牛車馬車。”

她們倒是好了,樊樂卻是一屁股坐在地上,哭了起來。

“那我怎么辦啊,車燒壞了,馬跑掉了,那都是車行的東西啊!我掏空家底也賠不上,我家里還有八十歲的祖母要養……”

這年頭,馬貴車更貴,加上是車行所有,極有可能被獅子大開口,索賠個一百兩,可尋常無地可種的老百姓家,誰能一下子拿出百兩巨財?

淺靈離開齊府時匆忙,這會兒也拿不出這許多銀子,只能找茶行要。

“馬車錢我們會償還,勞樊大哥跟我們走一程,到了地方我便把錢還你。”

樊樂吸了吸鼻子,嘴又癟了。

“可是出了這么大的錯,車行以后不會再要我了,這是我吃飯的營生啊。”

“多大點事!”喬大寶看不慣他唧唧歪歪,一把把他扯起來,“錢塘的車行不要你,你去找其他地方的車行不就行了唄!”

巧姨娘懷里抱著三寶,也溫柔地說:“是啊大兄弟,趕不了馬車,還可以做別的呀,你不是會洗被子么?”

喬大寶點頭:“就是,一個大男人,干嘛只盯著這一畝三分地煩憂?年紀輕輕,眼光不要這么短淺,你大寶姐這點年紀都搬了幾次家了,不一樣活得好好的……”

淺靈忽然頓住腳步,目光直直盯著官道上的儀仗隊伍。

一身綠袍的殷縣令,領著縣丞主簿以及錢塘縣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,遠遠迎上前去。

不多時,儀仗中央的馬車里便下來一個長相略顯陰柔的男子,彼此寒暄幾句,男子便在盛情邀請下,坐上了軟轎。

花鳥使到了。

這幾日殷縣令夫婦應該沒空搭理她。

貴客到,殷縣令盡地主之誼,絲竹歌舞、梨園百戲、珍饈佳肴、名山勝水,一一為花鳥使安排上,還委婉地來潛園遞過話,問姬殊白是否有意與范公公一見。

在外人看來,姬家深得圣心,與天家的關系比旁人更近一層,禮多人不怪,多問一句總是不會錯的。

正在太湖石旁喂魚的姬殊白聽了,頭也未抬:“不見。”

“好嘞,那我就說您身子不適,讓他別告訴范公公您在錢塘。”

臥林領命而去,姬殊白把手中的魚食盡撒入池,雪白的衣袖一卷,自回亭中飲茶。

茶水有些涼了,未及喚人添水,余光便有一抹桃色自長廊盡頭搖曳而來,正是潛園婢女的服色。

姬殊白轉過臉,目光隨池中錦鯉游動,身后傳來碗碟擺放的聲音,比平常服侍慣了的奴婢略響些。

“公子。”

姬殊白回頭,廖秀環終于見到了他的真容,呼吸頓時緊了,胸口左邊的位置啵啵跳得厲害。

她努力讓臉上的笑最溫柔最好看,潤珠似的滑嗓也變得弱氣清甜起來。

“錢塘的糕點尋常,公子應當吃膩了。這一道,是奴婢家中祖傳的荷葉糕,奴婢親手做的,外面沒有,公子若不棄,便嘗嘗吧。”

“放下吧。”

他搖了搖折扇,并不多與理會。

但廖秀環卻如蒙皇恩天賜,激動得呼吸都不穩了。

她從未見過這樣俊美的男子,而且他還是名門公子,若不能嫁出錢塘,這可能是她這輩子能見到的最尊貴的人了!

女學里許了好親事的姑娘她見過,她們之中,有嫁給舉子,預備做進士夫人的;也有給高官做妾的。

舉子年輕,但財權不足;高官有財有權,卻太老了。

而眼前這位,卻是集前二者之所長,堪為佳偶。

廖秀環自覺這輩子再不可能遇到比這更好的了,只要抓住這次機會,她定然是整個錢塘嫁得最好的姑娘!

她本就是極大膽的,下定了決心,便悄悄地把衣襟分開一些,又往下拉了拉抹胸,然后無聲往前走了兩步,向姬殊白伸出了手。

然而這男子跟背后長了眼一樣,廖秀環連他的頭發絲兒還沒碰到,便被抓住手腕,手臂扭成了花。

“啊!!!”

廖秀環痛到慘叫,整個人跪在了地上,淚花直掉。

但姬殊白半點沒有憐香惜玉的心,仍擰著她的胳膊:“在我身后鬼鬼祟祟地做什么?”

廖秀環含淚道:“奴、奴家名叫廖秀環,方才只是想給公子捏捏肩而已……公子,奴家手疼,您放了我吧……”

“為何假冒這里的婢女?”

廖秀環獻媚不成,便也裝不下去了,尖著嗓子道:“我知道關于岳淺靈的事!”

她向后一扭,掙開了手上的禁錮,且嬌且恨地說道:“公子,岳淺靈這個人,您可千萬沾不得!別看她長得還行,其實可不是個清白干凈的姑娘!她給人當了六年的童養媳,丈夫還是個高個子、血氣方剛的傻子,早就被睡爛了!”

“不光如此,她跟她公公也是不清不楚!她只是奴身,齊瑞津卻把她當親女兒一樣地養著,又請教書先生,又建院落,什么好東西都往她那兒送。而且,我還打聽到,齊瑞津生前身體便不好,卻不請大夫,都讓岳淺靈給他看,親自煎了藥送到他屋里去。誰家的公公兒媳會這樣相處?他們肯定有一腿,要不然那傻子也不會不要她!”

她一氣兒說完,又放柔了聲音,委委屈屈道:“奴家只是看不過公子上當受騙,被她的外表迷惑,所以才特意進來告訴您的。”

“我跟她不一樣,”廖秀環向前傾身,胸前潔白微微袒露,“公子,我身家清白,能舞善琴,而且是真心傾慕于您,想服侍您一輩子的,您……”

“臥林!”

姬殊白把樂顛顛躲在假山后閑看熱鬧的臥林喊了出來,語氣冷澀。

“拉出去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