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轟”的一聲巨響,大地劇烈震動之后,漸漸歸于平靜。
大風止了,層層烏云亦迅速消散,有金色的光從云層的縫隙里落下。
一地狼藉,而渾身是血的霖澤和他手中的長戟,是所有目光的焦點。
魏紫眨了下眼睛,怔怔看著那與記憶中一般無二的神兵。
時光荏苒,歲月的洪流奔騰不息。
那些早已被時光沖刷掩埋的故人、舊物,卻在猝不及防時,悄然重逢。
龍傲天抬頭,目光穿過霖澤,落在那個坐在戰車華蓋下的年幼孩子。
他不過十一二歲大小,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,仿佛仙人一般,面對四周的狼藉,波瀾不驚。
他是姬修嗎龍傲天偏過頭去,用眼神問魏紫。
霖澤手持朱邪戟,聲音冰冷:“你是誰”
“姬軒轅。”
還未變聲的孩童聲音自姬修口中發出,他大大方方承認,又淡聲道:“斷手斷腳,魂魄祭天,你竟然還能重生,蚩尤,是我小瞧你了。不過無妨,當年我能怎么封印你,如今照樣可以。”
霖澤當聽不懂這挑釁的話,只道:“你不是姬軒轅。”
姬修笑了笑:“我自然是姬軒轅。”
他站起身來,手一攤,戰車邊的侍從便恭敬遞上了一把劍。
那把劍并沒有劍鞘,劍把手和半把劍是古劍模樣,剩下半把,卻是簇新。
姬修的手指自劍的上端往下滑,最后停在舊與新的結合處,他用指關節輕輕一扣,說道:“若是那半把,不被你拿來封印鴻鳴刀,今日我手中的便是完整的軒轅劍,可惜了。”
他微微一笑:“不過,即便只有半把軒轅劍,你也不是我的對手。”
長劍指天,口中默念著古老的咒語。
下一瞬間,天地之間落下一道驚雷。
而伴隨著驚雷的,是幽長的龍吟聲。
天空云海翻滾,一道巨大的暗影游曳其中。
“正好拿你來煉新的半把軒轅劍。”姬修臉上在笑,可聲音卻冷得能凍結一切:“蚩尤,去死吧。”
不遠處,龍傲天指著穿梭于云層間的巨大生物,不可思議地問魏紫:“那是龍”
“應龍,軒轅劍的劍靈。”魏紫心中亦是一片冰冷。
先前,她與風澹淵便猜到剩下半把軒轅劍中,也許有劍靈應龍,可如今眼睜睜地確認,她卻是另一番心境。
這一仗,似乎毫無勝算。
應龍,乃遠古時時期最厲害的神獸,當年天虞和女娃便對它無能為力,如今沒了巫神之力,更是以卵擊石。
朱邪戟或許能與軒轅劍一戰,但是,朱邪戟中沒有靈物,無法與應龍對抗。
“不妙,是不是”龍傲天見魏紫的臉色,也惆悵不已。
手臂已經疼得幾近麻木,現在連心底也有了絕望之意。 兩人說話間,應龍已從天而降,長尾一掃,霖澤身后的軍隊便死傷無數。
姬修淡笑著拿劍指著霖澤:“小小懲戒,九州之人,違背我意,便是如此下場。下一個,你。”
應龍展開巨大的雙翼,朝霖澤撲去。
霖澤目光陰冷一片,刺出朱邪戟。
永泰郡主見此,焦急地對豫王道:“父王,霖澤會死的,我們得幫幫他”
“住嘴”豫王呵斥一聲:“幫什么幫你沒瞧見嗎,那是神祇,是龍神祇要殺的,必然是妖孽”
“父王,可是”永泰郡主急得落下了眼淚。
“沒有可是撤”豫王當機立斷。
“他是不是神祇我不知道,父王,我們對抗他,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,與其如此,我們何不奮力一搏”永泰郡主扯著豫王的衣袖。
“你與他打便是螳臂當車,不自量力。”豫王勸慰永泰郡主:“攸兒,世上好男兒多的是。”
“不,我就只要霖澤”永泰郡主見霖澤被龍尾掃開,心中一急,帶著一隊人沖了過去。
“姬攸”豫王大驚,趕緊喊:“攔住郡主”
另一邊,魏紫毫不猶豫地割破了手臂,拿出短笛召喚動物。
可那些動物還未從四面八方涌來,姬修已經用軒轅劍召喚出了黑甲衛。
動物忌諱黑甲衛,壓根不敢靠近。
應龍大殺四方,霖澤拼盡全力,也不敵它十分之一。
朱邪戟離了他的手,他不知被血浸染幾遍的身子,亦如破絮一般被甩出老遠。
“霖澤”
永泰郡主策馬來救人,可被應龍碩大的雙目一瞪,她便嚇得幾乎不能動彈。
而在這時,一道雪白的影子飛奔而來。
永泰郡主見此,本能地往雪獅身后一躲,再不敢上前一步。
應龍呼出一口氣,幾乎將言笑吹走,虧得言笑死死抱住了雪獅。
“傲雪,跑”
雪獅沖向重傷的霖澤。
“拉住我”言笑朝霖澤伸出手。
霖澤透過一片血色,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。
“快”
霖澤本能地伸出了血淋淋的手。
言笑拉住他的手,用上吃奶的力氣,將人扯到雪獅背上。
魏紫見被應龍盯住的霖澤和言笑,還有如影而至的黑甲衛,心神欲裂。
她再顧不上其他,翻身上了驚鴻的背。
“魏大夫,你做什么”龍傲天驚到了。
見魏紫不管不顧地往霖澤和言笑方向沖去,龍傲天一咬牙:“阿三、阿四、阿五、阿六,去救人”
而他亦騎著驊騮,直往前沖去。
滌音淺淺一笑:“這個傻子。”
掠身上馬,緊跟在白水身后,亦如同傻子一樣,沖了過去。
魏紫的目標是朱邪戟。
她是天虞轉世,即便沒有巫神之力,魂魄卻依舊是曾經的大祭司天虞。
朱邪戟乃神兵,認主,也認曾經的舊友z 當她的手觸碰到那把血淋淋的長戟時,她能感受到長戟微微一顫。
“好久不見。”
她握住那把沉甸甸的長戟,一用力,便將之提了起來。
朱邪戟果真認出了她。
它讓她提起了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