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著秦老頭的話,我心里不是滋味。
“范老頭現在在哪里?我想去拜祭一下他,”我對秦老頭道,心里很是愧疚。
“先吃飯吧,陪我說說話,跟清音小丫頭,有很多話都不方便說。”
“正好你過來了,我一肚子話都沒有地方說呢,”秦老頭道。
自從范老頭也離開了,在他身邊就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。
清音是個小姑娘,他一個老頭子,總不能跟她傾訴吧。
所以秦老頭肚子里面,早已經憋了一肚子話。
看得出來,范老頭的死,對他打擊也很大。
他嘴上說著沒事,其實心里早已經憋不住了。
“好,你說,我聽著,”我端起酒杯,跟秦老頭碰杯,然后一飲而盡。
我們喝酒的酒杯,可不是那種拇指大小的酒杯,而是一次性的酒杯。
只是一杯酒,都可以裝上好幾兩的白酒。
我一口氣喝完,肚子里面火辣辣的,不過非常的痛快。
正好我這些天,也一直憋著,心里非常的難受。
或許大醉一場,對我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。
“痛快!”
秦老頭見我一口氣喝完之后,哈哈大笑,也同樣一口氣喝完。
他砸吧了一下嘴,搖了搖腦袋,開始用左手拿起筷子夾菜。
他夾了一粒花生米,塞入了嘴里。
嘴里嚼著花生米,他笑道:“看吧,少一只手也沒有什么。”
“根本不耽誤吃飯,而且左手有時候,還比右手好用呢。”
他像是故意夾了一粒花生米,證明只剩下左手,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。
我笑了笑,沒有說話。
夾了一塊豬頭肉,塞入嘴里,肉質肥而不膩,并且帶著一股嚼勁。
再沾上一點醋,夾雜著醋香味,吃起來非常的香,而且下酒。
“范老頭的死,你也不用介意,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怪過任何人。”
“其實這都是我們的命,就跟我剛才說過的一樣,我們這一行,就沒有可以安度晚年的。”
“或許哪一天,我坐在家里,都可能被曾經的仇人尋到,第二天我就死在屋子里。”
秦老頭也夾了一塊豬頭肉,放入了嘴里,咀嚼著道。
我拿起酒瓶,給他將酒杯倒了一半,又給我自己倒了差不多的酒。
“其實在去之前,我跟范老頭都心知肚明,知道這場婚禮一定不會風平浪靜的過去。”
“但我們沒有猶豫,毅然而然的去了,見識到了各個道界的勢力。”
“你的這一場婚禮,算是風云聚集,我們能見到那些隱藏勢力,古帝遺族等勢力。”
“即便是死,也沒什么遺憾了。”
“如果不是去你的婚禮上,恐怕我們一輩子都不一定可以見到這種場面。”
“哈哈哈,來,再來一個!”
秦老頭端起了一杯酒,跟我碰杯。
在這一條街道上,行人不算多,都是開店的老鄰居。
他們看著秦老頭,搖頭嘆氣。
對于秦老頭的情況,他們也都清楚。
前些天秦老頭的朋友,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世了。
雖然秦老頭表面上看著沒什么事。
但是他們都知道,秦老頭心里藏著呢。
只是沒有對其他說。
身為老鄰居那么多年,他們都擔心秦老頭會想不開。
現在看到秦老頭可以對人說出來,他們也都放心了不少。
甚至有專門買酒的酒戶,拿了酒過來道:“酒不夠,我家里還有,你們敞開著喝。”
他放下一瓶女兒紅,轉身就回到了店里。
“哈哈哈,謝了啊老孫,”秦老頭對那個人謝道:“要不要過來喝兩杯。”
“不用了,我店里還有客人,你們喝的痛快就行了,也注意量,別喝太多,”老孫道。
他回到了店里,繼續去招待客人了。
在這一條街道上,住著的基本上都是普通人。
他們沒有那么多心思,只是覺得秦老頭一個人,還沒有個老伴。
只有一些朋友,但那些朋友,都陸陸續續的去世了。
他們覺得秦老頭可憐。
我跟他們也比較熟悉,在這里也開了不少年的店。
雖然來的比較少,但正是因為我開個店,卻經常不開業。
他們對我更加的熟悉。
都知道我是一個富二代,家里不缺錢,開個店就跟玩一樣。
那些人也不再看著我們,回到了各自的店里,開始忙活著生意。
我跟秦老頭,碰了一杯,繼續的喝了起來。
“我知道,其實你這些天,心里也不好受,不然也不會窩在家里兩個月都不出門。”
“現在既然出來了,你也就該走出來,你要知道,你身上背負著的可不止一個人的希望。”
“我們都希望,你可以走的更高更遠!”
秦老頭看著我道。
雖然其他人都知道他可憐,卻沒有知道,在他面前的我。
剛失去了一個至親之人。
秦老頭心里很清楚,我比他更加難受。
他跟范老頭都老了,早已經習慣了生離死別。
可我不一樣。
在大婚的那一天,卻失去了至親之人。
這種感受根本無法想象。
沒有人知道,我的心里到底會有多痛苦。
“我也很理解你,也很同情你,因為我也年輕過,有過愛的人。”
“知道失去愛的人是什么感覺,我為什么會一輩子沒娶,因為娶不到嗎?”
“不是,而是因為我不想娶,但你不一樣,你要盡快走出來,適應新的生活!”
“而且你也不要像我學習,我現在都后悔了,早知道當初追我的那么多。”
“我就在挑一個結婚了,不然也不知道現在孤孤單單,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。”
“你可千萬不能像我這樣!”
秦老頭夾了一顆花生米,塞進嘴里,對我交代著道。
我哭笑不得。
本來是我要來安慰秦老頭的,聽他傾訴,怎么變成他安慰我了。
“其實我跟范老頭,蔡老頭,他們早已經看慣了生死,早死晚死都一樣。”
“我跟范老頭倒是沒什么牽掛,無兒無女的,但蔡老頭不一樣,有著孫女。”
“蔡老頭死了,清音也就是我和范老頭的孫女,比親孫女還親!”
“現在范老頭也死了,清音也就只剩下我一個爺爺了。”
“不知道什么時候,我也會死去,那個時候,誰來照顧清音呢?!”
秦老頭端著酒杯,抬頭看著我,抬頭紋皺在一起,像是在等待著我回答。
我端著酒杯的手停滯住,不敢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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