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著謝婉瑜沉穩的腳步聲,那男子手掌心微微出汗,在這秋高氣爽的天氣里,他感覺到一陣燥熱,鼻尖滲出汗水。

他緊張的看著謝婉瑜。

他在賭,賭眼前的男子跟其他人不一樣!

“你說說我們為什么要把你們騙下山再殲滅?為何不直接原地解決你們?”

謝婉瑜說這話時,環視了一眼四周的人,最后看向男子。

她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,看起來有些狡黠,不像個壞人。

男子被她的話噎住了,但還是下意識反駁她。

“因為你們想當英雄,特地讓百姓們知道你們的厲害。”

謝婉瑜又是低低一笑,她搖搖頭。

“要是想當英雄,我們可以把你們的頭顱帶回去,這般還不如浪費力氣心神看管你們。”

不管男子怎么說,謝婉瑜都有理由搪塞他。

這讓男子很是氣憤,卻又無法反駁她,只能干瞪著她不說話。

謝婉瑜看到他這個模樣,心里舒服了。

她給月柳一個眼神,讓她將這個男子綁起來。

他的穿著打扮跟旁人不同,同樣的衣裳,他的穿在身上就是與旁人不同,不同在他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凈凈,還有他那通天的氣質,不像劫匪,像個讀書人。

還有就是這里的人,眼睛都是麻木不仁的灰敗之色,而他眼里閃著睿智的光芒,才會一步步吸引她去挖掘他們背后的故事。

謝婉瑜看穿他的計謀,故意沒有順著他想法走,噎得他無話可說。

“你想怎么樣?”落敗的男子目光陰沉看著謝婉瑜。

“不怎樣,我就是想把你們招安。”

聞言,一片嘩然,本就不大的地方瞬間變得吵雜無比,像是菜市場一般。

男子眼睛微瞇,上下打量了謝婉瑜一眼,似乎在考量她說的這句話是真是假。

“招安?我們被他們逼得上山當劫匪,成為見不得光的老鼠,現在他們想把我們招安?開玩笑!”

“就是!讓我去效忠那群狗屁當官的,還不如現在就把我殺了。”

“那群當官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,之前遲遲不出兵,現在實在扛不住了,讓我們去送死?哪有那么好的事情!”

聽到這句話,謝婉瑜抬眸看去,看到是劫匪老大左膀右臂其中一個,不由笑了。

沒想到這個寨子中聰明人還不少。

有點腦子但不多。

她回到椅子上,嗤笑望著他緩緩開口,“這里距離北地不過三百里地,你覺得北地敗了,你們還能繼續茍活?”

此話一出,大家都沉默了。

謝婉瑜也沒有催他們,只是坐在那里靜靜看著他們。

“要是被招安了,我們有什么好處嗎?”過了一會兒,一名男子甕聲甕氣問道。

其他人聽到他這話,都露出不贊同且憤怒的表情,想要開口,讓劫匪老大攔下了。

一開始拒絕謝婉瑜提議的男子也好奇的看著她,他們也想知道招安對他們有什么好處。

“好處自然是有,至少不用飽一頓餓一頓,還不會被人追殺。”

她單手撐著頭,歪頭看向一旁男子挑眉問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聽著謝婉瑜問他,書生模樣的男子愣了一下,指了指自己,確認謝婉瑜問的是不是他。

在她的點頭確認下,男子沉聲道:“我叫劉安。”

長相看起來挺好的,就是名字有點普通。

“劉安是吧,我看你有幾分書生氣,想必是讀過圣賢書。”

謝婉瑜正色看著他,一本正經繼續說。

“朝廷對你們的通緝令一直都在,說多的,我也不能保證,至少我可以給予你們跟士兵一樣的待遇,等擊退了匈奴人,你們想去哪便去哪。”

劉安眉頭微動,他心動了。

不是因為跟士兵們一樣的待遇,而是她最后一句話。

他雙目沉沉,眸子中閃著精光。

“到時候你可會給我們安排去處。”

如果不是迫不得已,他們怎么會留在這里當劫匪,要是有機會,他們當然更想回歸普通生活。

他倒是會為他們做打算,要想安置他們這一群人,沒點財力的人怕是做不到。

不過,誰讓她有錢呢。

見她沒有猶豫就應下了,劉安反而有些懷疑,她是否真的能做到。

他眸光微閃,沉默了一會兒,“空口無憑,你是否拿出一點能讓我們信服的東西?”

聽完他的話,謝婉瑜摸了摸下巴。

他說得倒也沒錯,口說無憑,就算立下字據,戰場刀劍無眼,要是出了什么事,他們找誰說理去。

但是,要他們真在戰場上出了什么事,也無法找到她了吧。

想著,她看到站在一旁沒說話的婦孺,心生一計。

“婦孺不上戰場,我可以給她們一百兩黃金,就當作是訂金。”

一百兩黃金!聽到這幾個字,他們眼都直了。

別看他們是劫匪,一百兩黃金他們還真是沒見過!

“后天,我讓人把一百兩黃金送過來,等你們清點完再與我們一起出發。”

見他們沒有異議,這件事就這樣敲定下來。

她給北地那邊的商行飛鴿傳書,第二天早上他們便能收到消息。

再趕過來這邊,快馬加鞭后天也該到了。

他們今天在寨子里休養生息。

“小姐,你不怕他們晚上會有動作嗎?”洙芳看著他們那些人人高馬大,魁梧有力,害怕他們晚上掙脫束縛,對他們出手。

謝婉瑜坐在床上休息,聽著洙芳的話,她睜眼緩緩吐了口氣。

“不怕。”

他們不過是一群空有蠻力的劫匪,功夫不夠正統,都是仗著魁梧的身材嚇唬路過的商行隊伍。

要是遇上軍隊或者鏢行,他們定是不會招惹。

他們隊伍中有太叔瑱的人,那些都是以一敵百的佼佼者,她是一點都不怕。

入夜,謝婉瑜躺在床上,被外面的沙沙聲吵醒。

她起身打開房門,看到一個小孩子膽怯的看著她。

“姐姐,我爹他們真的要上戰場嗎?”

冰冷的月光灑在地上,謝婉瑜半蹲下去,與小孩四目相對。

“你不希望你爹上戰場嗎?”

“不,我只是怕。”至于怕什么,他也不知道。

謝婉瑜沒問他怕什么,對于小孩子而言,他可能都不懂上戰場是什么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