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綰此時的心情簡直復雜，她也沒有想到這個裴老將軍如此反應，她一開始明明是好心相幫，如今竟然被人拒絕了？
這不是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嗎？
不止姜綰，此時蕭氏的神色也陰沉了幾分，她是最相信姜綰醫術的，裴將軍竟然如此直接的拒絕了姜綰的好心幫助？
不過別人不相信也正常，畢竟他們沒有領教過，蕭氏暗暗想著，又在思索一會要怎么幫姜綰說服裴將軍。
“老爺……”
裴夫人心系女兒，她邁出步子，緩緩走到裴將軍身邊小聲的勸說著，“不妨讓她看看？這也算是個辦法啊，不然你難道就這么放著云兒不管不顧了嗎？”
“你這是什么話！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？”裴將軍立即怒斥道，他怒目一瞪，“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！”
裴夫人年歲已高，裴將軍突然一嗓子也嚇了她一跳。
就連心臟都停拍了幾息，裴夫人只能捂著心口連連后退。
裴將軍的話在姜綰聽來卻尤為刺耳。
婦道人家？
她自認為自己這個婦道人家比他這個將軍懂的醫術要多得多。
古代向來重男輕女，這種思想根深蒂固，姜綰無意去改變，她也知道改變不了。
可心底的怒火，卻隱隱的燃燒。
姜綰眸里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，心里的疑問脫口而出，“裴將軍，你這話的意思是不信任我的醫術？”
“不敢，只不過，小女有李太醫看顧，不敢勞煩墨王妃。”裴將軍不動聲色的說著，言語間卻讓人指摘不出錯處。
這一幕戲，旁觀的林夷悅看得是興致勃勃，眼里發光。
“這個李太醫沒有根除之法？可是我有，就是不知道裴老將軍愿不愿意給我這個墨王妃一個機會。”姜綰說得信誓旦旦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。
只當她是在硬撐面子，裴將軍雙手環胸，輕笑一聲，語氣中滿是戲謔。
他反問道：“不知墨王妃有何高見？”
即使老將軍的眼底滿是不信任，卻還是順著姜綰的話說，畢竟姜綰是墨王妃，這個面子他還是要給的。
姜綰無視他的嘲弄，輕聲開口：“裴彥云現在虛不受補，須得戒除葷腥，更不能多食補品。”
此話一出，引來了太醫不屑的一哼。
姜綰轉頭瞇著眼看他，陰沉地問：“李太醫這是有什么話不敢開口？不妨直說，不需要在背后陰陽怪氣。”
那太醫見此被嚇得忽然變了臉，忙拱了拱手。
“墨王妃有所不知，裴小姐如今身子虛乏，須得以補藥進之，否則性命垂危。”
李太醫心里輕蔑地想：若不是這些年以補藥調養著，那裴小姐的病還不知道惡化到什么程度？
姜綰居然口出狂言，讓她戒除葷腥？還不能以補藥續之。
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？簡直可笑至極！
此話一出，原本對姜綰的話抱著躍躍欲試態度的裴夫人，也是臉色大變。
自己女兒裴彥云的身子，她還不清楚嗎？
若是照姜綰所說，這不是想要了她的命嗎？
裴夫人抬眼向姜綰看去，視線凌厲，若是換做旁人，她可能早就已經破口大罵了。
可誰讓姜綰是王妃呢？
事已至此，裴夫人只能用眼神求助裴將軍。
裴將軍聽了姜綰的話，也覺得可笑至極。
他冷笑著譏諷：“墨王妃，我看還是算了吧，這是臣下的家事，也請您不必插手。”
“她的病情延誤不得，若是繼續下去，以她的身子，最多撐個十年。”裴老將軍神色晦暗地說道。
雖然說出這話令他心痛無比，可是……這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。
他和夫人只能醞釀心情接受這件事。
聽此姜綰蹙緊眉頭，無奈的嘆了口氣，她本不想多管閑事，可誰讓她是個醫者呢？
所謂醫者仁心，身為醫者天生就有一顆憐憫的心。
姜綰醞釀著語氣，如實地說：“老將軍，你說錯了，令媛這樣下去，最多不過五年。”
什么？！
此話一出，裴將軍更是覺得姜綰在詛咒他的寶貝閨女，心下震怒。
他威懾性地瞪了一眼姜綰，惡狠狠的罵道：“夠了！你一個婦人，何以管起了太醫院的事？”
他氣血上涌，一時間口不擇言，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。
聽到裴老將軍五次三番借性別說事，姜綰神色泠冽，擰著眉問，“婦人又如何？沒有婦人，何來男人？”
裴將軍咬牙切齒地攥緊拳頭，大聲斥責道：“婦人便應該恪守婦道，相夫教子！您身為墨王妃，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？”
他臉色陰沉，最后的一絲理智告訴他，不能把事情鬧得更僵。
姜綰眸光一暗，心知裴將軍的話這是在點她呢。
但憑什么女人就應該恪守婦道相夫教子？
這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，姜綰張了張嘴，卻顧慮到其他人，她卻最終沒有說出口。
姜綰暗暗打量著面前的這個老將軍，他一臉嚴肅，身上帶著一種肅殺之氣，他可能戰功赫赫，他可能聲名顯赫，可卻改不了他骨子里那種貶低女人的頑固不化的思想。
心知幾句話無法更改這種人的想法，姜綰不想再多費口舌。
她收回視線，轉而看了一眼那道緊閉著的房門。
行！
“老將軍，既然我說到這里，你還是這么決定，那你們就拖著吧，我倒要看看，她幾時好得了？你們到時候別哭著求我。”
丟下這句話，姜綰扭頭看了一眼蕭氏，不顧她的錯愕，直接拉起她的手離開。
“皇嫂！我們走。”
“哎！姜綰，你別沖動！”蕭氏面色詫異，還想繼續勸說她些什么，卻掙脫不了姜綰手下的禁錮。
這讓蕭氏心里升起一絲警惕。
她怎么說也曾習過些武術，不至于連這樣的禁錮都掙脫不了。
可如今，姜綰的手就像是一把沉重的鎖頭一樣，死死的遏制著她，讓她動彈不得。
蕭氏的眸里倏然劃過一抹冷光。
她竟然會武？這個墨王妃一定不簡單，她到底還有什么是沒有展示給世人的？